“阿布丹的母妃很囂張，得知阿蠻暗中與那帕吉有了孩子，自然容不下，不但害得阿蠻沒了孩子，還讓她變成最卑微的奴隸，只能遠遠看著那帕吉，再不得親近。”蕭玖璃將美朵拉那裏聽來的，和自己猜想的情況告訴白逸羽。

“那帕吉竟然縱容她這麽做？再怎麽說，這阿蠻也是他的女人，那孩子也是他的骨血啊。”白逸羽頗為意外。

“阿布丹的母妃不但曾是那帕吉的嫂子，也是金流最強部落首領的女兒，那時那帕吉剛剛奪得大汗之位，權力並不穩定，只能言聽計從。”蕭玖璃唇角泛起一絲嘲諷，“說到底，那帕吉還是不夠愛阿蠻吧，聽美朵拉的意思，是阿蠻愛極了他，他心中或許並不在意她。”

“所以，你要救她，要帶她走？”白逸羽算是明白了，陷入愛情的人，如何見得別人在愛情裏受傷？

“你會同意麽？”蕭玖璃睜開眼，對上白逸羽的視線，她的眸子濕漉漉的，一下就抓住了他的心。

白逸羽只覺得心尖一顫，忍不住低頭吻向她的唇瓣，“只要是你想的，我都會成全你。”

蕭玖璃鼻子一酸，閉眼抱住他的腰，回應著他的吻，將所有的難過全部藏在了心裏。

一個月後，白逸羽和蕭玖璃帶著阿蠻回到了平州。

府上密函已經堆了很多，白逸羽拆看著，多是唐伯的來信，說的全是京城中發生的大事。看得出，白明宣似乎較之從前收斂了許多，白偉祺如今反倒是對白尚儒和左擎宇的戒心越來越重。

臨近年節，白偉祺卻給白逸羽來了一道聖旨，要他在平州與百姓同甘共苦，不必回京城。白逸羽看了一眼，將那聖旨扔在一旁，只潛心研讀那半本《治國策》。

他暗中打聽過，這本書竟是前朝帝師親自撰寫的，為何會落入母妃手中，為何又只有半本，這和那位神秘的先生有何關系，白逸羽一直尚未參透。

如今京城的信來得是越來越勤，但蕭玖璃敏銳地發覺白逸羽似乎有什麽事情瞞著她。

如今唐伯的來信，至少有一半白逸羽都是獨自看完後便立即毀掉，從不在蕭玖璃面前提及。

偶爾，白逸羽的視線會暗自在蕭玖璃身上停留，眸光幽暗，眸底情緒萬千，可蕭玖璃一擡頭，他的眸光便迅速閃開，快得讓她抓不住。

蕭玖璃知道他心中有事，卻也不問，她信他，他不告訴自己，一定有他的考慮。

年節一過，白逸羽推出系列舉措，減賦稅，興梯田，推廣農業，得到百姓一致擁護，平州呈現出新的氣象。

這日，白逸羽在花廳與人議政，蕭玖璃突然一陣眩暈，她匆匆告退，回到後院，眼前一黑，倒在地上。

恰好阿蠻經過，剛剛扶起冷汗淋淋的蕭玖璃，一道人影就閃了出來，指指白逸羽的內室，示意阿蠻將蕭玖璃扶進去，自己則向花廳掠去。

蕭玖璃是被銀針紮醒的，看著面前滿臉皺紋的阿蠻，她楞了一下，再一擡頭，白逸羽站在窗邊，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，初春的陽光淡淡地籠罩在他身上，更襯得他長身如玉，清俊孤傲，蕭玖璃的視線再也移不開。

“醒了？”感覺到她的眸光，白逸羽回身過來，顧不得阿蠻在場，一個箭步上前拉住蕭玖璃的手，指腹輕輕擦去她頭上的冷汗，眸子裏藏不住的擔憂和心疼，“還疼麽？”

“好多了。”蕭玖璃強忍著蝕骨的疼痛，清淺一笑，“殿下還在議事吧，別讓他們久等。”

“我馬上回來，先讓阿蠻替你施針。”白逸羽握握蕭玖璃的手，轉身走了出去。

蕭玖璃看著他的背影，眼眶微澀，她知道自己一暈倒，跟隨她的隱衛定是趕去向他稟告，白逸羽扔下眾人便趕了回來。她在他心中有多重要，不言而喻。他的在乎，他的珍視，都讓她覺得幸福，卻也更加貪戀逐步流逝的生命。

“丫頭，你明明是女子，為何要女扮男裝？”等白逸羽身影消失，阿蠻壓低聲音，一臉悲憫地看著蕭玖璃，“你知不知道你服的藥是有毒的？你知不知道你快要沒命了？”

蕭玖璃大驚，瞪圓了眼睛看著阿蠻，她怎麽也沒想到阿蠻竟一下就看破了自己的秘密。

“看我作甚？難道我說的不對？我早就覺得你的心細膩得像女子，果不其然。”阿蠻嘆了口氣，“你才十三四歲而已，怎麽會中毒這麽深？你到底服了多久的藥？還要不要命啊！”

數月來，蕭玖璃對阿蠻頗為照顧，每次去鄉間都把她帶上，兩人越走越近，阿蠻早已將蕭玖璃當作了自己的孩子，對於自己的過往也不再隱瞞。如今發現了蕭玖璃這等秘密，阿蠻也頗為震驚。

“阿蠻，你可能救我？”蕭玖璃回過神，一把抓住阿蠻的手，因為激動，嘴唇微微有些顫抖，“你能救我麽？我不想死！”

“傻丫頭，不想死你吃那毒藥做什麽？”阿蠻皺了下眉，“就為了扮成男子守在殿下身邊？難道你不是殿下的人？可你對殿下那麽好！”

“阿蠻，你能解我的毒麽？”蕭玖璃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，“你是巫醫不是麽，你的醫術一定很利害，你一定有辦法！至少讓我多活一些時日，好麽？”

“你中毒太深，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，要想活下去，只有一個法子，那便是以毒攻毒！”阿蠻餵了她一顆古怪的丹藥，“不過，我得先看看你服用的是什麽藥，才知道要如何救你。”

“那奇香丸我是被迫服的，每年只服一粒，若不按時服下，就會毒發身亡。今日我本該服藥，可那人還未送藥來，我這是毒發了。”蕭玖璃有些黯然，難道面具人不要她這顆棋子了麽？可她還不想死，白逸羽還需要她。

“丫頭別怕，我一定會幫你的。”阿蠻晃晃手中銀針，“現在我先給你紮針，控制那毒性的蔓延，等下若是那人送來了藥，你定要給我瞧瞧。”

“多謝阿蠻。”蕭玖璃開顏一笑，絕處逢生的喜悅讓她原本蒼白的小臉也染上了一絲紅暈。

白逸羽匆匆結束議事，趕了回來，看見蕭玖璃靠在長塌上和阿蠻說話，臉色似乎好看了些，當即上前，拉過蕭玖璃，“好些了？可還疼？”

“不疼了。”蕭玖璃淺笑著搖搖頭。

掌中小手有些涼，白逸羽不放心地看向阿蠻，眼裏帶著審視。

阿蠻彎了彎腰，“殿下，阿九護衛早前中了毒，身上餘毒未清，施針後，情況好多了。”

“中毒？餘毒未清？”白逸羽身上氣息一冷，垂眸看看蕭玖璃，又看看阿蠻，“他中了什麽毒？何時中的？”

“殿下，阿九護衛似乎在多年前中過屍毒，雖然當時服用了解毒的丹藥，但尚有一絲毒素留在了她體內，今日屍毒突然發作，老奴已替她施針，毒暫時被壓住了。”阿蠻的話滴水不漏。

剛才一番交談，蕭玖璃已經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情況告訴了阿蠻，阿蠻同情她的遭遇，更感念她對白逸羽的這份情，決定幫她、成全她和白逸羽。只是，阿蠻答應蕭玖璃，在找出徹底解毒的法子之前暫時替她隱瞞，不讓白逸羽擔心。

“屍毒？”白逸羽的臉色一下就變了，只是，蕭玖璃的動作比他還快，此刻已經抓過他的手，喚阿蠻上前，“阿蠻，殿下也中過屍毒，你好好看看他身上是否也有餘毒。”

“是！”不等白逸羽說話，阿蠻已經走上前，手搭在他的手腕上，隨即又拿出一根銀針刺入他的血脈。

片刻之後，阿蠻收了手，拔出銀針看了看，“殿下的身子非常健康。”

蕭玖璃眉目舒展，沖白逸羽清淺一笑，卻撞入他深邃的眸光，小手被握得更緊。

白逸羽蹙眉看向阿蠻，“阿九的毒可能徹底清除？”

“稍加時日，定能痊愈。”阿蠻迎著白逸羽的視線，話裏有話，“只要那些餘毒清理幹凈，阿九護衛的身子就會好起來，就會開始長個子。”

白逸羽身上的氣息漸漸回暖，揮揮手，令阿蠻退下，自己則將蕭玖璃擁在懷中，“玖兒，你這是那年在湘西為救我而中的毒吧？”

“明明是你為了給我抓那只火狐貍才中了屍毒。”蕭玖璃靠在他懷裏，思緒飄回了那年與他一起去湘西出任務。

“若我知道那人是僵屍，也不會傻傻地撞上去。”白逸羽聲音低柔。

“都怪我，不該讓你去抓那火狐貍。”蕭玖璃想起那場景也很後怕。

當年白逸羽只顧著追那火狐貍，被僵屍一把抓破心脈，屍毒攻心，若不是她及時劃開他的右胸，將屍毒盡數吸出，他早變成了一具僵屍。

“只要你想要的，我都會給你！”白逸羽在蕭玖璃臉頰上輕輕一吻，“等忙完了這一段，我就去給你抓狐貍，和當年那只一樣的火狐貍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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